荷花眼睛毫不躲避他,说:“只有一次,就是今年的大年三十吃完年饭后,他把我哄到后山茅草丛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我就要亲,我小声喊,流氓。他说,流氓就流氓,就把手放在那……个地方。不过,那是隔了一层棉裤的。然后要扯我的裤子,我打昏了他,跑回了W城,直到今天,我也不敢回去。你的手放在我肩上,是第二个男人挨……我。”
欧阳琛把她拥在怀里,仿佛她要跑似的,问:“大学都四年了,没人追求你?”
她一阵躁动,后贴紧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多呢!光信就收到了二十四封。我对他们说,我家里把我卖给了另一个乡下男人,他们这才死了心,再见到我时,像我身上有艾滋病。我倒是落得一身清静。”
手不知不觉围上他的腰身。
欧阳琛说:“你不报到只想做钟点工,是想早日退掉这门婚事?”
荷花说:“是的。按现在的不变价格计算,他用在我家的送礼费,本金共是一千三百五十六元角五分,还有他家供我上学的费用。这在城里算不了什么,在我们山里,是一个天文数字。”
欧阳琛说:“我给你一万元,连利息带精神补偿都在内,给他寄去,解除这门婚事。”
荷花说:“我特想要这笔钱,却不敢要!”
欧阳琛说:“怕我的官太大?”
荷花下巴如鸡啄米似的。
欧阳琛说:“还怕一个司马曼?”
荷花不啄米了,却看着他,说:“不怕。看得出,她心里装的是另一个人,在电视里总出现的……那人。”
欧阳琛不敢看她,用力搂了她,说:“你也有优势,年青,纯洁,一双做家的手。而我,老了……”
荷花说:“你不老,只大我十四岁差一百零五天的……”
走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献上了她的初吻。
他好生意外,斜眼看了紧紧靠在自己身上这张幼稚脸孔,心想,若是能有这样可爱的妹妹该有多好?也许是自己没有妹妹的缘故,大概才会有这样的念头。这张脸没有口红,像一颗青色的果实,却比常在电视里露脸的司马曼还要清纯,还要具有魅力。
享受散发甜美芳香的香唇后,再从厨房出来,他俩已是手拉手了,见司马曼还没有回来,欧阳琛说:“我们来’忘忧’吧!”
荷花温顺进里间拿了围棋出来,摆在茶几上,对阵起来。因为围棋对弈,思想集中,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愁,古人都称忘忧,或略阵、围猎、坐藩。
荷花脸仍红如霞,落下一颗字,说:“你不是偷……情,就弈子,就像明代才子解缙说的那般,沉溺弈棋,不关心百姓的疾苦?”
欧阳琛没有抬头,说:“你也会诗的?我今日例外,只是你打电话给我,我预感可以找到答案,就将检查监狱的事儿,都安排在明天,专门腾出时间来会你。”
荷花心里泛起幸福的涟漪,口里说了那首《观弈棋》,鸡鸭乌鹭玉楸枰,君卧黑白竟输赢,烂柯岁月刀兵见,方圆世界泪皆凝。河洛千亩待整治,吴图万里须修容。何秘手谈国家事,忘忧坐隐到天明。末后说:“你不是明成祖,但不能学他的。”
恰这时电话铃响了,荷花接了电话,对他说,“曼姐打来的,说晚饭有人请,叫我们先吃。这样吧,我去端菜盛饭,之后边吃边弈,你说呢?”
欧阳琛站起身,像待老情人似的,揽了她的脖子,一同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