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公孙续自毁长城
作者:繁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08

却说陈京龙等人见城外大乱,知是救兵到了,慌忙亲点三千人马带着众将前去接应。他杀入敌阵,果见当先冲阵的正是赵云,登时大喜。赵云见城内救兵到了,心中大定,便配合陈京龙等人大杀一阵,保护着带来的军马与粮草顺利进城。今日守南门的乃是高干,虽然兵多,但见北平军多有猛将押阵,自知难敌,急报袁绍处请人马增援。但是赵云等人来势好快,而且陈京龙等人接应及时,待其余各处的袁军来增援时,北平军皆已回城去了。

却说公孙瓒起出箭头后,精神已经好多了,知道救兵到,亲自上城楼察看。见救兵顺利进城来,高兴得合不拢嘴,慌忙带着众将下城迎接。一见赵云就上前道:“子龙不辱使命,真勇将也!”赵云神色有点不好,只是微微抱拳,并不言语。

公孙瓒见赵云带回来的救兵大概也就几千人,远不如预料的多,便道:“子龙此去带回了多少人马?我儿公孙续可是带大军在外未曾进城,那樊戈又在何处?怎不亲来救我?”

赵云听到“公孙续”这三个字,脸上竟带着一丝怒色,但是那只是一会儿的事情,被他强行压制,但是听到“樊戈”二字,脸上则变得有点悲戚。

陈京龙等人也惊讶地察觉到了,不但赵云,和他一同杀进来的,还有本来应该随着樊戈等人的程昱、吕虔,只觉得他们的表情也十分沉重,隐约心中不安起来。陈京龙道:“子龙与众位远来疲惫,我等当先为之洗尘才是。”公孙瓒这才命人设宴。

宴后,公孙瓒按奈不住,招集赵云陈京龙等人入帐内。他仓皇地问赵云道:“子龙此去带回了多少援军?可是与我儿商议好内外夹攻以破袁绍?平原战事如何?”

赵云剑眉紧锁,未曾开口,却有个绝望的声音道:“救兵?何来救兵?平原已然失守多时矣!何处还有救兵!”众人大惊望去,见说话的乃是吕虔。“平原已失?”公孙瓒大惊离座,叫道:“安得如此?我儿何在?樊戈何在?”

吕虔悲愤道:“少主公孙续已然降敌,而樊将军!他……他已然中伏而死了!”说到最后已经双目含泪。“什么?”陈京龙等人如遭雷轰顶,一起叫道:“你说什么?” 程昱也是面带悲色,亢声道:“樊将军若然未被高览所杀,我等如何会落得这等田地!”李齐听了,叫道:“我不信!高览的功夫比樊戈差远了,樊戈不会被他杀了的,你开什么玩笑?”他情绪激动,哪里还记得自己该说古语,这两句话顺口就说出来了。

程昱心情悲痛,虽然没明白李齐说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了,他仰天长叹道:“今日之事,皆少主所至也!”这才沉重地说起事情的经过……

当日,樊戈与公孙续等人领兵望平原而去。公孙续恼恨樊戈,令其领后军;而自己则带着刘仁等人领着前军。他自以为此次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仗着兵多,便不进平原,直接领着前军去袁谭前锋军前叫阵,结果被张?在左,高览在右,两军夹击,大败了一阵,正危急间,樊戈领军杀到,力战张?高览。且平原令白劬,闻救兵至,亦开城引兵杀出,袁军抵挡不住,败退回营。众人高奏凯歌回城。

回城后,白劬就要设宴款待众人。公孙续见自己又吃了个败仗,而平原中的众将对樊戈赞不绝口,对其尊敬之色似乎尤在对自己之上,满肚子的不痛快。正在此时,探马忽报:高览在城下挑战!众人都不明所以,这高览方败,去而复返却是为何?

原来张?高览兵败后,都十分气恼。张?道:“素闻樊戈之勇,今见之,真名不虚传也!”高览道:“有此人在,我等如何可取平原?待少主领军到,我等皆无尺寸之功矣。” 张?心生一计,道:“某观公孙续不足惧,只可先除樊戈,平原可得。我有一计可除此人!平原城南十余里处,有一林,名‘夔林’,我等只须在林中挖一陷马坑,并埋伏军士百人,将军亲往引樊戈至,待他中伏之时,把他乱刃分尸便是。此人一亡,公孙续成碾粉矣!”高览听了大喜,吩咐军士准备一切后,自去城下叫阵。

樊戈道:“高览败军之将,此自来寻死也。待某饱餐之后,战之便是。”公孙续脸色一沉,道:“咄!尔这狗才,岂不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将已至城下,汝尚自不出,更待何时?”樊戈知道公孙续要找自己麻烦,当下不再争辩,提枪自去出战。

樊戈领军下城,见了高览,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呢,也不说话,大喝一声就举枪杀上。高览举刀接战,战了二十合,高览抵挡不住,望下便败。樊戈也不追赶,便要上城。高览见他要走,故意叫道:“樊戈!方才将军爱惜你是个人才,故而让你,你若知趣,下马早降,不然今日叫你成无头之鬼!”樊戈火起,心里骂道:“你这混蛋害得我饭都没吃,我不和你算帐你还惹我,且看谁杀谁吧!”回身又与高览大战。这一回樊戈动怒,十来合就杀得高览大败而逃。樊戈不追,又要回城。

谁知高览又圈马回来叫道:“樊戈鼠辈!敢追我否?”樊戈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起疑:“这混蛋明明不是我对手,总是来缠着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当下不再理睬高览叫骂,自回城去。

公孙续见樊戈回来,问道:“可曾擒住敌将?”樊戈便把杀败高览两阵的事情说了。公孙续听后大怒道:“既如此,何不取其首级便回?”樊戈道:“此人连败,却意在引我去追,必定有诈。”公孙续叫道:“某素知汝之勇,安敢欺我?便是那颜良汝尚可与之一战,况高览乎!汝分明是与敌私通!”喝令军士绑下樊戈,推下去斩之。

樊戈怒目圆睁,大叫“不服!”平原守将与其余文武也苦苦相劝。刘仁见势,上前道:“樊将军多立战功,不可便杀,只需令他去战高览,若其胜,则饶其罪,若其败,杀之未迟!”吴文也觉得就这么杀了樊戈说不过去,但是又一心要把他至于死地,他阴笑道:“且看众将面,饶樊戈性命。但其作战不用力,死罪可免,活罪不可饶,按令打一百背花便是。”公孙续点头,也想看看樊戈被折磨的样子,便依允了。

众将听了,都心寒不已。这一来谁都看出来公孙续和樊戈有过节,是故意公报私仇,这一百背花下来,铁人也受不了,如何还能上战场?便又一起求情。公孙续喝道:“有敢再为其求情者,便是通敌,与之同罪!”

可怜樊戈一员大将,被打得死去活来,皮开肉绽,背后血肉模糊,便是旁边的军士们都觉惨不忍睹,但是樊戈十分硬气,挨了这一百背花后虽眼冒金星,摇摇欲坠,但硬是不吭半声。公孙续喝令不许军医为他上药,亦不准其进食喝水,令他单人匹马,立即再去战高览,若不得胜,不许回城。

樊戈被打的事情已经传遍军中,军士们都痛惜不已。程昱吕虔见樊戈要出城再战,都上前苦劝。程昱道:“樊将军且忍一时之气,不可出战,战则有失。”樊戈忍痛道:“我岂不知,那公孙续以私怨害我,我若避战,一则难逃一死,二则毁了我一世英名。樊戈今日若死,望先生日后转告某各位兄弟,樊戈已然尽力矣。”说着大叫“拿枪来”,黄惠含泪把枪递上,樊戈接过,只觉得手中枪也比平时沉重了许多。他拿过黄惠的水袋,大喝几口,把水袋一扔,杀出城去,程昱吕虔大哭上城观战,众将士亦皆含泪。

出城时,樊戈忽然想起《隋唐演义》来,心里自嘲道:“我现在的情形就和罗成被李元吉李建成陷害一模一样,不过他还比我好,起码能吃个面饼,死了还有人收尸;我今天要是死了,肯定死得比他还难看。不过这里是平原,没有淤泥河,最大不了我不回城,自己另找活路。”樊戈自选择了上战场,就从来不怕死,但只怕死得没价值。能活,还是活着好,但是他心里也知道高览必定有阴谋,看来今日凶多吉少。

高览见樊戈单骑出城,心里大喜。樊戈怒气冲霄,催马就上。二人又再交手,这一次却打了很久,因为高览来前囫囵吃了些东西,樊戈却是粒米未进,而且背后受了一百背花,随便一动都痛得直咬牙,便是樊戈现在体质一流,也受了严重的外伤与内伤,已是强弩之末,所以打了五十回合,樊戈才勉强战败高览。

高览也发觉樊戈状态大减,也想过用真本事杀了他,但“烂船也有三斤钉”,自己却还是杀不过他。要是令军士一拥而上,又怕他回城去了,没有法子,还是依计行事吧。他便回马而逃,却不是逃回本阵,而是作出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望夔林方向而去。樊戈见他不回本阵,放下心来,叫道:“贼子休走!”尾随而去。

前面的逃,后面的赶,转眼已经到了夔林。

埋伏的袁军早就准备好了,而高览绕过了自己准备的陷马坑,樊戈却万料不到,只听“磕塔”一声,连人带马跌落陷阱。而且要命的是他全然没有防备,只来得及叫声“哎哟”,手中长枪脱手飞开,头盔也摔得老远。

高览回马叫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众军士一拥而上,十余杆长枪一起望樊戈刺去!

十余道血柱,火热、惊艳,冲天飘洒……

却说城中公孙续心中欢喜,他对吴文道:“我欲杀此人久矣,恨不得其便,今日借他人手杀之,心中大快!”刘仁却道:“少主今日杀之,若敌至,如之奈何?”公孙续望了他一眼,道:“好没志气!张?高览今日虽胜,却不过是我轻敌在先,翌日再战,未必便败。吾当生擒二人并袁谭,以立奇功!”刘仁不言语,只是望着吴文,见对方似乎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公孙续真是蠢猪笨驴,无药可救。不过也好,那十二人之中总算除了一个,以后那十一个再慢慢除掉便是!”这么想着,刘仁脸上也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慌忙来报:“少将军!大事不好!城外张?领军而来,挑着樊将军的首级前来叫阵!”“樊戈已死?”吴文问道,“正是!请少将军速速定夺!”

万料不到樊戈就这么死了,刘仁等都觉得不安,心怪公孙续报仇也不顾时候,现在没有了樊戈,如何挡得住张??正此时,一人惊惶地冲进来道:“少将军!势危矣!如之奈何?”来者竟是白劬。

公孙续还不知死活,训斥道:“何以如此惊慌失措?” 白劬抹了抹不断涌出来的汗水,嘶声叫道:“四门多有军士出城降敌,平原守不住矣!”

公孙续大惊,着慌道:“何以如此?”急急领着众人上城查看。

只见夜幕之下,城外满是袁军。张?领军在城下,令人举高杆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那人头戴着的分明是樊戈的银制头盔。城下的人不断叫嚣,高声嬉笑。公孙续看看身边的军士,人人眼中都带惊惶之色,没有了斗志。

张?举枪望城上叫道:“城上的人听了,樊戈已亡,尔等早早献上公孙续小儿的首级,某饶尔等不死,不然某三日后攻城,管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哈哈大笑,领军自去。

城上的军士们听了,一双双眼睛都死死瞪着公孙续。各人心里所想都是一样:若不是你逼樊将军出战,导致其含恨而死,我们怎么会落得这个境地?

公孙续感觉无数的目光如利箭刺向自己,不禁心虚起来,慌忙令心腹人死守四门。他责怪刘仁等人道:“都是尔等献的好计策!使某坑杀樊戈,今如何是好?”刘仁叫道:“少主何以这般说?令斩樊戈者须不是我等。”公孙续无语,坐立不安,道:“今如何是好?早知如此,不合让樊戈去战高览,皆尔等误我!尔等误我……”

刘仁道:“势已至此,某有一计可行!”公孙续大喜过望,叫道:“快快说来!”

正是:庸人倚恨杀忠良,至此方悔无勇将。

不知刘仁献的是什么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