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樊戈奇兵陷张辽
作者:繁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34

却说樊戈听闻半道上有兵把守,急问领军大将是谁,人马多少。探子道:“曹军约有三万,以张辽为主将,于禁、乐进为副,分守三处。主将张辽领兵驻守九里山,乐进守任城寨,于禁守鲁国。”

“张辽为主将?”樊戈一听,心里就震了一震。好个曹操,果然了得!刚刚听到兄弟的死信,居然还能如此冷静,识破我的意图,立即设法应对!张辽有大将之才,而且作战决断,经常在本身军队数量少于敌人时,能出其不意给对方致命一击,而于禁、乐进也不是易与之辈,分别为曹军“五子良将”之二。这三人和我对敌,而且人马数量相当,看来此战十分凶险,不可大意。

廖画等人见樊戈听了探子的话后目光闪烁,显然感到棘手。樊戈让探子退下后,就和众人商议对敌之策。他和众人来到行军地图旁,指着地图上三处的位置道:“敌军三万,分守三处,以为犄角之势。各位以为如何?”

程昱轻抚长须,道:“于禁、乐进乃曹军宿将,多立战功,而那张辽不过吕布降将,曹操何以以此人为主将?岂非用人不明?”

樊戈苦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张辽虽是降将,然颇有将才,远在于、乐二人之上!曹操以此人为将,正是独具慧眼,用人不疑!来日之战,众位将军皆不可轻敌!”

程昱素知樊戈之能,听他对张辽如此推崇,看来自己对张辽确实看轻了一点。

廖画想了想,道:“虽然我军与敌数量相若,但力分则弱,彼分守三处,我等何不各自击破?”甘宁道:“廖将军说得有理!以某所知,九里山地势并不险要,易攻难守,某愿为前部,攻打九里山,定取张辽首级!”

樊戈对二人的话不置可否,但是郑伟溪却摇头道:“二位太看轻敌将了。九里山地势虽不十分险要,但也非轻易可取。要胜曹军,恐怕颇有周折。我所惧者却是另一件事情!”他见众人看着他,顿了顿道:“曹操甘愿冒险,分兵抗我而不退,恐怕因寿春势危,所以不舍。倘若我等不能速破张辽,只恐……”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但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攻破张辽布下的防线,那陈京龙就十分危险了。

舒华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可再从徐州增兵而来。时不我待,只有强行突破了!”

樊戈摆了摆手道:“且慢!此战胜败不在兵之多寡,而在于将也!彼军三人皆有过人之能,强攻非好计,当思别策破敌。”他见潘坚嘴巴动了动,便问道:“潘坚可有妙策?”

潘坚点头,指着地图上九里山的位置道:“诸位请看,此三处之中,九里山离我军最近,而且按照行军路线,其亦是首当其冲,是也不是?”众人仔细看了看地图后,点了点头。

潘坚道:“虽然三处看来离我远近相差不远,而且任何一处破了,我等即可长驱直入,望兖州而去。但是就战略之势看来,九里山到底是第一道防线。张辽既是主将,为三军之魂,何以不以他人守此处,而自来冒险?”

众人见他说了半天,原来就是指这么一个问题。廖画首先笑道:“你道张辽和你一般怕死么?只会留守后方坐镇指挥?为将者身先士卒,正是三军表率,有何不对?”众人听了都笑起来,潘坚涨红了脸,争辩道:“你何以这般说?”

樊戈却没有笑,他仔细想来想潘坚的问题,又看了看地图上三处的位置,沉吟半晌忽然拍案大喜,叫道:“是了!原来如此!”

众人见樊戈没来由大喜,似乎有了对策,都纷纷来问。樊戈笑道:“没想到敌军的破绽竟被潘坚看破!太好了!”他指着九里山的位置,望着众人道:“潘坚说得有理!倘若是处于攻势,为大将者身先士卒,在前杀敌,确实可鼓动三军士气;然处于守势,岂有大将独守前线而把偏裨留守后方之理?”

众人经他一说,都立即醒悟过来,也觉得这不合常理。樊戈兴奋地道:“张辽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

程昱首先狐疑地道:“难道彼军内部不和?”樊戈用力点了点头,道:“定是如此!先生方才也曾说过,于禁、乐进乃曹军宿将,而张辽归降曹操以来,却少有立功机会,二人对他难以敬服。”说到这里樊戈兴奋得直搓手,因为书上就曾记载,关羽在暂降曹操时,曹操军中只有张辽、徐晃二人与他惺惺相惜,成为知己,这说明曹军中的众将对于降将是从心底看不起的。而且孙权攻打逍遥津时,李典、乐进就曾公然反对张辽的作战方案。虽然后来由于张辽的魄力,二人终于敬服,可是如今张辽和乐进、于禁分守三地,这正是用间的时候!

想明白这一节后,樊戈立即对众人说明白他的想法。众人听了,虽然觉得他猜想不无道理,但把宝押在敌人内部失和这一点上,他似乎也太大胆了。樊戈知道机不可失,立即召集军中众将来帐听令。

众将到齐,樊戈首先抽出第一道令箭,叫道:“郑伟溪、潘坚何在?”“在!”“你二人领军一千,多立旌旗,埋伏于九里山与任城的道路之间,以为疑兵!”“是!”

“胡车儿何在?”“末将在!”“胡将军领四千轻骑,佯攻鲁国。切记,只为佯攻,倘若于禁接战,我军立退。汝可将军士分批,令人白日挑战,夜间擂鼓。敌军惊疑,定不敢出!”

“是!”胡车儿见樊戈给自己的第一道军令,居然是佯攻,不禁微觉不乐。樊戈察言观色,知道他所想,便笑道:“胡将军须知晓,敌军势众,将军以少数之兵,倘若能牵制于禁,实为难能之功也。他日破敌,将军居功甚伟,只盼勿失我望。”胡车儿听了,眼神一亮,喜笑颜开地点头接令而去。

樊戈接着道:“舒华、廖画、甘宁将军何在?”“在!”三人应声而出。樊戈望着三人,道:“三位将军可领军两万,全力攻打乐进。切记,并非让各位死战硬攻,只要摆出全力强攻的姿态,让敌将心惊,倘若任城中有人突围送信搬兵,且放他过去。”“是!”三人得令而出。

樊戈最后道:“其余众将,随我攻打九里山,各位将军自去准备,午时后立即出发!”

一旁的程昱待樊戈分派停当后,问道:“樊将军,我军不过五千,要去攻打张辽的九里山,这……”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樊戈笑了,道:“先生不必担忧,我此时亦不过佯攻而已。”“果然如此!将军三处虽皆为佯攻,其意却在……”程昱说道,樊戈神秘地一笑,急忙阻止他道:“先生知我心也!”两人相视而笑。

数日后,樊戈与张辽一战拉开序幕。张辽与樊戈对阵,两人是各自的主将,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樊戈与众将见张辽不在山上驻扎,却在道上设寨,众将问是何故,樊戈道:“张辽恐我围山,断其水源,故而屯兵半道,正将才也!”当下令人多设旌旗,让张辽难知虚实。

其后,樊戈索性反客为主,多次挑衅,张辽却守而不出。而张辽曾经派兵意图袭击樊戈粮道,被樊戈察觉;张辽夜袭,又被樊戈识破,于是自退,樊戈也不追赶,双方都是试探性攻击,并没有出真章。

鲁国方面,于禁则打得十分郁闷。敌将胡车儿日夜来挑战,于禁守而不出,敌人就叫嚣不断,尤其是夜里扰人清梦,让曹军烦躁不已;于禁领兵接战,胡车儿却不战而走。对方尽是轻骑,追之不上,况且又怕敌人埋伏,直让于禁军进退两难。

战况最为激烈的当属任城一处。幽州军强大的攻势让乐进疲与抵挡,尤其是幽州的连射弩厉害,虽然守在寨中,但每天还是有不少兵士被射杀。乐进数次组织军士反攻,都被舒华、廖画与甘宁连手挫败,只得死守。他接连派人去张辽、于禁处搬兵,可是两处都不发救兵。

虽然帐下诸将听闻任城危急,都纷纷请战前往增援,但张辽却不赞同。张辽不发兵是因为他认为任城地处险要,不可能轻易可破,而且他的探子回报,去任城的道上两边皆有兵埋伏,且樊戈一军虎视在旁,动向不明,所以不敢轻动,只有令乐进死守。诸将见张辽不发救兵,私下里多有怨心,但也不敢明言。

至于于禁,他正被疲兵之术弄得晕头转向,而且他力求不失,不敢分兵来救。

乐进见二人都不发兵,气得破口大骂,只得亲自督战死守。还好连续强攻了八天后,幽州大军忽然退了。乐进谢天谢地,急忙派人打探敌军动向,探子回报:如今只有小股敌人还在附近,大队幽州军动向不明。

乐进心中狐疑:到底幽州军都去了哪里?

在这里了!

当张辽面对一夜之间多出来不知其数的幽州军,他的冷汗终于下来了,他明白,樊戈真正的目标不是任城,而是自己的九里山!当面对敌人数不清的飞箭与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张辽第一次感到“败”的压力!不过,张辽到底是张辽!他立即指挥军士全力防御。还好他也不是没有防备,他知道幽州军最厉害的是骑兵,而且自己的寨所处地势平坦,所以早在周围近处挖了一道深壕,以防敌军骑兵。若非如此,只怕敌人攻势更加猛烈。如今虽然敌人攻势凌厉,但单靠弓箭和步兵强攻,要杀进来是不可能的。

樊戈、舒华、廖画、甘宁四面强攻了整整一天,张辽军却巍然不动,直到日落,樊戈才下令收兵回营。接连数日,幽州军连续攻打,还是难以凑效,反折损不少人马。当然张辽军也死伤很大,他不断派人望乐进处搬兵。可惜先前他不肯发兵助乐进,如今乐进又如何肯帮他?自然是对张辽的求援视而不见。

幽州军又强攻了一天,回营后,众人都说张辽果然厉害,据守这样一个无险可依的地方,守得还如此沉稳。程昱由衷道:“先前某轻视了张辽,如今看来,此人确实了得!”舒华叹息道:“可惜他早有防备,我军骑兵用不上,难以全力攻打。”

樊戈见众人苦着脸,笑道:“各位不必灰心。据报:乐进恼恨张辽,不肯发兵,我军无后顾之忧。常言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张辽挖下的这条壕沟虽能阻拦我幽州铁骑,我就要他败在这条壕沟上!”

舒华见樊戈信心满满,便问:“你有什么计策?”樊戈轻声笑道:“舒华、廖画,还有潘坚、郑伟溪,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吧!那个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很轻易攻破了敌人的城寨!拿下了敌人主将的脑袋!不过也难怪,因为她不是中国人啊!”

“哦?你说的她是……”廖画奇怪地问。

樊戈点头道:“不错!我说的,就是那个法国传说中的女子――圣女贞德!”

……

“禀报将军,幽州军连续三日不曾来挑战,只是围在我军周围,且不断砍伐大量树木,只见敌军寨中日夜灯火通明,不知何故?”

探子的回报让张辽陷入沉思之中:樊戈明显已经集中了兵力要来强攻,怎么只攻了几天就停了?而且他命军士大量收集木材,是什么道理?要知道,张辽见识了幽州的连射弩后,已经觉得幽州军兵器与战法与他人大不相同,而且樊戈更是诡计多端,层出不穷,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张辽想不明白,只得令人再探。

三日后的清晨,忽然兵士来报:禀报将军,幽州在我军大寨四方立起四个高台,不知是何意?

“哦?有这等事?”张辽急忙亲自出来查看。他来到寨的北边,果见幽州军立起一个木制的高台,足有十余丈高,四五丈宽,而且两翼有敌人大队刀牌兵守护。张辽正惊疑间,忽然见那高台竟动起来。原来它下边装了木轮,可以推动,此时便缓缓向前移动。

众曹兵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高台,而且又不是井栏,不知是何物,纷纷出来观看。张辽警惕地望着不断前进的木台,忽然心中一惊:大事不好!他猛然识破了敌人的意图,惊叫道:“来呀!下令全军放箭!绝不可让敌人的木台再前进半步!快射!快!”

众曹军慌忙望木台乱箭齐发。可惜已经晚了,弓箭完全起不了作用,或是插在木台上,或被幽州军的刀牌兵拦下来!张辽眼睁睁看着木台推到壕沟旁边,“轰隆”一声倾斜倒下,只见木屑四分,把他大寨的栅栏压塌,而且如一座桥似的立在那里!只听杀声震天,幽州军冲上木台,如潮水般涌来!而曹军兵士见敌人如同天降,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敌人已经到了!

同样的局面,在大寨的其他三面也出现了!很明显,张辽就算再厉害也无力回天了,九里山这个大寨,已经完了!一片血与肉的撕杀之中,幽州军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浴血奋战,浑身多处带伤尤自不退的张辽,终于还是被副将们拖着杀出了大寨。当他来到远处时,看着身边仅仅跟随着二百来人,而且个个身上带伤,不禁放声大哭,叫道:“主公!文远负了主公,有何面目再见主公也?”拔出剑来就要自刎。

正是:一心为报明主恩,兵败无谋思自刎!

不知张辽性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