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我站的地方正是个拐角，有辆车在我面前戛然而止。{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我看着车窗摇下，探出司机的半个脑袋。

是商季。还好睡了一阵脑子并没有坏掉，依然记得他的名字。我站直了摆摆手：“好久不见。”

“真的很久啊！”他打开车门，示意我坐上来。本想推托一番，但考虑到此时人生地不熟的危急情势，抿了抿唇还是上了车。

“这大半年你都去哪了？那天我们说好周末一起去玩，结果我在小区门口等了大半天，后来忍不住去问了管理员才知道你几天没回去了。拿着你的名片去了rlub，那里的老板也说你旷工很久。”他发动车，转动方向盘，抽空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怎会。”我笑了笑，“不过是遇上些事情罢了。你看，现在不还好好的么？”舒展臂膀，我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听你的口气，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似的。”他轻笑，却不经意点破了我经历过的事实。

大半年么，原来距离那时已经过了这么久。现在才注意到，东城已经是一派盛夏的情景。想我瘫痪时，才堪堪初秋，这一觉着实睡得太久了一些。

“对了，你要去哪？”开上了繁忙拥挤的主干道，他扭头问我。

“先送我回趟家吧。”身上的衣裙仍然有些潮，贴着皮肤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当务之急是先换套干爽的衣服才好。只是不知，虽然我当时交好了一年的房租，但是那无良的管理员是不是还帮我保留着。此时正遇上了上下班高峰期，车子几乎一步一顿，缓慢的让人有些焦躁起来。

“今晚赏个脸让我请你吃顿饭吧。”从后视镜里见我皱着眉，他开口岔着话题，“算是给你的洗尘宴。”

“洗尘？”我失笑，“我又没去特别遥远的地方，不用这么隆重吧。”

“要是觉得太隆重的话，那就去我家尝些家常菜好了，”他扭开车上的音响，“我的厨艺可是很不错的。而且还有很多家传的古宝可以展示给你看哦。”

“你家？不太好吧。”我扶着额角，揉了揉太阳穴。

“你听说过慕容云之么？我家有一幅他作的琴女图。”洋洋得意的口气，“这可是这世上少有的精品了。”

“那，好吧。”假装很勉强的样子。慕容云之的琴女图，是过去他为我画下的一张画，这么多年过去了，倒还真想，再回顾一下。模模糊糊的，已经想不起来那画的模样了。

商季的家在市郊的别墅区，三层的独栋小楼，前有花园，后有绿地，是东城普通老百姓工作一辈子也买不到地段。一层用紫竹木装饰着，看起来倒满是书香气。脱去鞋子，赤足都在冰冷的竹板上，在夏日里颇舒服了一些。

“我父母平时都不在东城，这不，今天电话说哪里挖出一方古墓，立马就订好机票飞过去了。我这个儿子倒像是房屋管理员了。”他引我到了客厅，让我坐下。

还好客厅的沙发是水墨布艺的，坐着软和舒服些，最惧怕红木的沙发，虽然是名贵气派了，但总硌得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成套的茶具，形式用料都考究到了极致。这书香门第果真就散发着浓重的规矩味。东西的摆放也是一丝不苟，门口立着的衣架，从顶至下依次是帽、围巾、衣物，鞋子规规矩矩在玄关排成一溜。

若换做是我生在这门第里，还不知道现今是什么模样了。

“你在这坐会。”他端上一杯热饮，放在我面前，“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

我瞄了瞄，竟是杯奶茶，原以为他要在面前耍那套五花八门的功夫茶，没想到竟是如此时髦的饮料，与这强意打造得古香古色的环境还真有些不搭调。

捧起那热饮，虽然是盛夏，但这房子里的空调温度调得有些偏低，脚下又是清凉的竹木，所以并不觉得热，温暖得恰到好处。

“材料并不多，有些简陋了别见怪啊。”他从冰箱里挑出食材，走到不远处开放式的厨房里。我笑了笑，仍兀自留在原地打量挂在墙上的书画。

“这副慕容云之的仕女图倒是精致，可惜……”客厅正中央挂着的画署名慕容云之，然他的笔法我是何等熟悉，这分明不是他的画作，“可惜这是后人仿照他的笔迹画下的，虽模仿得十成十了，但…”但他画画时我均陪伴着他，怎会不知道，哪一幅是他所作，而哪一幅，又是别人学的。

“是么？”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围裙，套在身上，“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你的眼力还真好。”

对我来说辨认他的画并不需要眼力，只要没丢了记忆，横竖还是能分辨出的。他的画气韵生动空灵，画的人物总是衣袂纷飞飘逸灵动，形色传神，色彩也及其协调。眼前这幅，着实乱真，笔锋痕迹模仿地极其相似了。可惜了一个有天赋的画师，一双好手用来做这赝品的勾当。

懒懒将视线移开，我看着商季在厨房里忙活，走过去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试图帮帮手。他倒好，连声不再让我靠近，怕油烟迷了眼。

索性落得清闲，在一旁看他烹饪。其实我厨艺也还行，那时嫁与李秋白，为迎合他的口味，倒也学会了几样菜式。尽管我有味觉，但对食物并不着迷。此时看着他蒸炒油炸，心里还有些许怀念起来。

约莫半小时之后，简单的三菜一汤，他端了放在餐厅的矮桌上。坐在一旁的软垫上，迎面便是高宽的门，外头是茂密的竹林，衬着夜空白月，多了几番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