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看余怀归，他倚在墙上，墙壁上的一盏白炽灯正在发光，几只蛾子绕着灯飞舞，却没有一只敢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情侣装，半个爱心显得很是滑稽。
他的话让我有些脸红，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回答比较好，只好选择不说话。
一个烟花放完了，楼上妈妈也被吵醒了。她移开窗户，看向我们：“大半夜的还放烟花，父女两个全都一个德行。”
爸爸嘿嘿一笑，说道：“过年嘛，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是吧婷婷？”
我连忙附和：“就是呀，妈妈你也来吗？”
“我不来，冻死了。”妈妈合上了窗户，不大会儿她的房间里响起了电视的声音。
我和爸爸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爸爸又将一袋烟花棒递给我，问道：“要不要打火机？”
“你把烟给我吧。”我从他手上接过了那支香烟，顺口就说，“香烟少抽一点，我在外面管理别人的健康，顾不上你们。可是我也经常和你们说的，你们也要听听我的话。”
爸爸应了一声：“都抽了二十多年了，戒不掉了。”
“能尝试就尽量吧。”我叹了口气，然后用香烟点燃了烟花棒。烟花棒发出了银色的光，像是火树银花绽放。我让爸爸给我多点了一个，在院子里左右挥舞。
余怀归走上前来，浅笑着看我，说道：“跳个舞给我看看。”
“我不会。”我撇了撇嘴。
“你会的，编舞不是编的挺好吗？”余怀归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午夜的天空开始飘雪，棉絮一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发梢、指尖。
爸爸哎呦了一声：“下雪了，还玩儿吗？”
我忙道：“玩儿的呀，你回去睡觉吧，我再玩一会儿。”
“我在这里陪你，你不是怕黑吗。”爸爸笑了笑，把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胖的像一只北极熊。
余怀归退后几步，跟我爸爸站在了一起，我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点起烟花棒，随意舞动双臂。我也学过一些古典舞的基本步法和动作，此刻也就想到什么就跳什么了。
一袋二十根烟花棒，很快就被我用完了。
爸爸吸了吸鼻子，笑道：“好了，去睡觉吧。”
“嗯。”我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啦。晚安，爸爸。”
……
大年初一，按照习俗是要去寺庙拜菩萨，回来后再去给太爷爷太奶奶上坟。七点半的时候，我就被妈妈叫了起来，她一边指责我昨天晚上和爸爸闹得太晚，一边又帮我准备新年要穿的衣服。
我换上了衣服，突然想起我昨天晚上刚刚和余怀归买的那套情侣装，不知道被余怀归收拾到哪里去了。
“等会下来吃早饭啊。”妈妈转身就走了。
我环顾四周，却没有在房间里看见余怀归。起身下楼后，妈妈喊我吃早饭，我随意扒了几口，便走出了门。
“你在找我？”余怀归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转头，看见他正好从门口走进来。
看他进来，我迎上去问道：“你去哪里了？”
“我去根生公公的房里重新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些东西。”他伸出手来，掌心躺着一根断掉的指甲。我看着那尖利的指甲，有些纳闷。他便解释说，这是般若的指甲。
我连忙退后两步，表示绝对不想和这个晦气的东西有所沾染。他将掌心一翻，便把断指甲收了起来。“我已经在这个上面施了术法，可以追踪到般若的行迹。只要般若和韩致凉不分开行动，就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了。”他说道。
我心下一喜，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需要时刻担心韩致凉什么时候会过来找我麻烦了，只要在他到来之前早作防备就好了。
“怕只怕，韩致凉也会有所准备，和般若分开行动。甚至于，声东击西。”余怀归眸色一沉，“当年他做的这种事情，也不少。”
我看他面色不豫，心下微暖，知道他也是在为我担心。于是我便尽量安慰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太担心了，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婷婷，你在跟谁说话？”妈妈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什么不要担心？”
我心头慌乱，立马说道：“啊，没什么啊。我在自言自语呢，别理我，我发个神经病。”
妈妈揪了一下我的耳朵，说道：“别贫嘴了，快点穿鞋子去，我们要出发了。”
我应了一声，立刻跑回去换鞋子。从寺庙回来后，我们又去后山上坟扫墓，一直折腾到了十二点才回来。我累的直接往沙发上躺，妈妈抱过来一只柚子，问我要不要吃。
我刚说完要吃，就看见了余怀归的眼神。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摆明了也是想吃的意思。我嘴角一抽，然后从妈妈手中取过了半个柚子开始剥起来。妈妈没有吃多少，大多数都在埋头给我剥柚子肉。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发现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没有柚子肉了。她惊讶地问我：“你怎么吃得这么快了？”
我看了一边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余怀归一眼，说道：“嗯，因为妈妈剥的太好吃了，所以忍不住就吃完了。”
妈妈看起来有些高兴，没有再说什么，就把垃圾收拾了一下扔出去了。我伸过手掐余怀归的脖子，哀怨地说道：“都是我妈妈给我剥的！你竟然都吃完了！吃完了！”
余怀归笑着捏住了我的手，变魔术一样的变出了几大片柚子肉，塞进我的嘴里：“别闹了，给你准备的。”
我嚼了两口，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刚不是都吃下去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妈妈突然在外面喊我，我跑了出去，便看见她手里拎着一件卫衣，皱眉说道：“这是你的衣服？”
我在心里大呼糟糕，这件衣服正是我昨天晚上买的那件卫衣，没想到被余怀归放在了妈妈要洗的衣服堆里。还好这一堆衣服都是湿漉漉的，掩饰了我掉进过河里的事情。
“啊……是啊。”
“看起来怎么像是情侣装？”妈妈审视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嘴角一抽，想了想，立刻找到了一个借口：“嗯，是之前和沈晨买的，觉得质量挺好，一直没有扔。”
“哦，是这样吗？”妈妈似信非信地将衣服丢进了水里，然后说道，“你要是又找对象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我点了点头，胡乱应下，不由佩服自己的机智。妈妈这关过了，我一转头，却看见了余怀归阴沉的脸色。想起方才的那番解释，我不由暗暗叫苦，知道事情要坏。
果然，余怀归摇身一变，传回了自己的古装。他拎着那件卫衣，有些嫌弃地皱着眉头，冷声道：“既然是你和沈晨的情侣装，那我就不掺和了。”
“喂喂喂，余怀归，我刚才是没办法才找的借口啊。”我见他是真的不高兴了，连忙拉住他的手解释。
余怀归侧身避开我的手，指尖晃起一抹青色的火焰，那件卫衣很快就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灰烬。他说道：“我出去走走。”
“诶……”我拉不住他，眼看着他走出了家门，只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闷得慌。印象里，余怀归也没有这么生气过，唯一一次吃醋发脾气，还是我在肖晴家里喝醉，徐唯轩说要送我的时候。
看他不开心，好像连带着我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下午的时候和肖晴打电话，是韩路远接的。肖晴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发了高烧，现在还在医院打点滴。我立刻说要过去看她，韩路远却道：“你现在自己也不安全，还是在家里陪你的家人吧。”
“你都知道了？”
韩路远说道：“这件事情，我和余怀归一早就知道。当初他在考虑要不要接近你的时候，就已经担心过这件事情。可是古剑认主，当初认了你，那这一劫必然是躲不开去的。如果余怀归不来招惹你，韩致凉也一样会出现，他要夺古剑，拿帝江印的决心，没有人可以阻挡。”
我叹了口气：“糟心的生活啊。”
“生活就像被弓虽女干，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好享受咯。”韩路远跟我开了一个玩笑，然后就问我余怀归怎么不说话。
我郁闷地把事情跟他讲了一下，韩路远立刻又转述给了肖晴，那两人在电话那头笑成了一团。肖晴大声说道：“小沐，余怀归吃醋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你还没有把他调教好吗？”
我：“……肖大小姐，麻烦你教教我怎么调教一只男鬼？”
韩路远突然说：“小沐，你毕竟是他的初恋。他也是跟着我一块儿长大的，虽然性格淡了些，但到底是一个认真长情的人。既然他选定了你，平时的一些小缺点，还请你多担待。”
肖晴在那头嬉笑道：“哎哟，真有些哥哥的样子来了啊。”(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