瘆人的凉意从后背蔓延，手指僵得不能弯曲，白薇眼中氲出一汪泪，咬破了唇，手挣脱麻绳，挥拳砸在旁边的男生脸上。

男生猝不及防，脸偏向一边，立刻回神，白薇已经撑着地坐起来。

男生见情况失控，又气又惧，左右开弓扇在白薇脸上。

白薇身体素质较好，只是残留的乙醚让她双手无力，只能趁乱抓住男生的手，埋头狠狠咬在手腕上。

男生痛苦嚎叫一声。

“喂……”

“快来人……”

“你是谁？”

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

白薇感觉有人轻轻拍她的后背，劝说：“没事了，先放开。”然后从她嘴里夺出手腕，白薇惊恐之下咬住那人手指。

那人没有反抗，白薇渐渐松口，抬头看到韩止温柔的脸、怜爱的眼神。

白薇眨眨眼，只见韩止黑着脸，抿嘴看着她。她嘴里咬的是他的手指，瞬间，白薇冷静下来。

环顾一周。

地上是猩红的布，上面缀着工艺玫瑰花，外面搭着白色的帐子，帐子外面是摄像机，仍旧有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飘来。

门口有响动。韩止赶紧帮白薇披上自己的外套。

李斌气喘吁吁跑来，“警察，别动。”进门看到两人，打量一周，“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的时候，他们都走了。先回去再说。”

韩止扶着白薇的胳膊，白薇躲了躲，李斌扶起白薇，白薇靠在李斌怀中。韩止目光阴沉，拦着两人，“先去我那里休息，确认无恙我再送你回去。”

白薇看到韩止手指上的牙印，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由得点了点头。

李斌刚开始不看好两人，但后来发现韩止是个不错的人，而白薇和韩止在一起很有生气，便改变了想法。

把白薇交给韩止，李斌搜查现场，记录下摄像机的型号，在帷帐后找到白薇的衣服，以及三张饭卡。

有这些东西，不愁找不到那群兔崽子。

到韩止家，韩止找出大毯子，白薇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韩止给她放电视，连换几个台，最后选定动画片《西游记》，随后韩止给她倒杯热水。

第一天上学就遇到这种事，真是不幸。

韩止想如何安慰她，白薇突然说：“我的手机呢？”

韩止立马站起来，“在你的手提包里。我放车里了。马上给你拿上来。”

韩止出门。

电视中正好演到女儿国片段，国王绕着唐僧极尽勾引之能事，唐僧避而不见，只管念着阿弥陀佛。

白薇捂着脸，惊魂方定。

韩止回来，只见毯子折叠整齐放在沙发上，白薇拿着大碗给富贵竹和滴水观音浇水。

这女人恢复能力挺强。

韩止松了一口气，把她的包还给她。

白薇拿出手机，给顾晓晓打电话，让他来接。

韩止说：“我可以送你的。”

白薇拒绝，“怎么好意思再麻烦韩教授？”

韩止动动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不说话。

沉默中有些尴尬的味道。

白薇猜韩止生气了。

他们本就是陌生人，她不要他送很正常。白薇抿抿嘴，坐在沙发另一头，“今天多谢韩教授。”

韩止垂着眸，不说话。

白薇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很少见韩止这么冷漠。好像从第一次见面，韩止就对她特别特别热情。女人对男人的恭维很敏感，虽然白薇不喜欢韩止举动轻佻，但也在下意识地享受，所以壮着胆子一再挑衅他，就是吃准他不会生气。

白薇想明白这点，有些惶恐。

她没有和异性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于是越发想念顾晓晓。在白薇心中，顾晓晓是温暖柔和的，是婴儿生活在母亲子宫中那种安全的感觉。

于是，越发地坐立不安。

韩止嫌弃地看她一眼，起身去书房。

白薇被这一眼扫得面红耳赤，却说不出缘由。等顾晓晓来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大哭。

韩止站在书房门口，简单说明下午事情经过，就打发人走了。

两人回到家，白薇闷闷地回到卧室，顾晓晓陪在她身边，看她哭丧着脸睡在床上，问：“吓到了？”

白薇拉起被子，蒙住脸。

顾晓晓晦暗地看着白薇，看了很长时间，才关灯，关门。

第二天，白薇面色如常地吃早饭，坐顾晓晓的车上课。到学校时，顾晓晓叮嘱她，“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手机不要离身。”

白薇朝他挥手，“知道了。”

韩止每天的课不在同一间教室，于是白薇进教学楼，随便找一间教室取暖。

身后有两个学生议论，“听说昨天下午有警察来学校查案子，抓了几个咋们学校的学生。”

“真的假的？”

先前说话的学生说：“这算是学校的丑闻，一般人听不到，我早上去校办取材料听到的。被抓的学生中有两个是摄影专业的，还有一个是舞蹈专业的。好像是因为拍片……”

“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拍片，应该挺挣钱的吧？”

“是挺挣钱的，但问题女主角不是自愿的，威逼利诱用钱用药什么都敢做……哎，咋们班那谁还关注那个公众号呢！现在在全校范围清查，限制手机使用。”

白薇听了一耳朵，便知道是自己昨天遇到的那事。

李斌行动还真迅速，昨天下午事发到今天早上不到二十个小时，都把后续工作做到这种程度，她得好好感谢他。

快到上课时间，白薇给李斌打电话，问清上课地点。

白薇和李斌仍旧坐在后排，刘颖坐在前排，穿着大红毛呢裙，在一群年轻女学生中一点都不显突兀。

李斌暗自感慨，“刘颖这丫头是要加大咋们的工作量呀。”

他顾虑白薇的心情，说的很小心，白薇仍是听到，对他道谢。李斌惶恐，“我可是什么都没来记得做，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应该是刘颖出了不少力。”继而神秘兮兮揭露，“刘颖，不一般。”

白薇向刘颖的背影看去，便看到讲台上的韩止。

韩止长身玉立站在投影仪前，伸手指点屏幕上一处，“最新研究提出肠脑这个概念，意为大小肠的菌落也能调控人的情绪，这对‘大脑是心理学的物质基础’这一基本概念造成不小的冲击……”

白薇垂着眼，一直发呆。

中途休息时，白薇看到刘颖和韩止说话，想找两人道谢，又觉得不方便打扰他们。又到上课时间，白薇便有些无精打采。

李斌见白薇无事可做，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是消消乐的界面，手机下压着纸条，“昨天你家晓晓给我打电话，你不开心就玩这个。已经静音了，放心玩。”

既然不想听课，就用游戏打发时间也不错。白薇抓着手机埋头开始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李斌碰了碰白薇的胳膊肘，白薇茫然地看向他，只见韩止站在过道中，靠着李斌的桌子朝她笑，“有意后注意就是我们通常说的专注，专注在一件事上，便不容易被其他事物分神。”

白薇镇定自若地收起手机。

她又不是听不出韩止的言外之意，既然坐在课堂中，就给他一个当老师的面子。

下课后，李斌笑得牵强，“小白，我打个电话，你看我的手机……”

白薇悻悻然把手机还他。

李斌不愿得罪任何人。她也不愿让李斌为难，便说：“我在韩教授课上走神，挺对不住他的。要不我买点东西送他吧。”

李斌松口气，“恐怕人家看不上。”

“我就是尽个心意。”

白薇在附近的商场买了两盒软中华，回到教室，韩止被一群学生围着，刘颖和李斌在说话。白薇把软中华塞到李斌口袋里，向刘颖道谢。

刘颖还未说话，李斌叹息道：“真是奇怪了，昨天我们走后，学校就开始肃清运动，我搜集了不少证据都没用上。”

刘颖点头，“我也没出啥力，白姐别介意。”

白薇摇头，“我还是要多谢你的。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刘颖看向韩止，不确定地说：“也许是韩教授。我听姨夫说，他昨天给校主任打电话，听校主任嘀咕一声，又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白薇抿抿嘴。要真是韩止，这人情就真欠大发了。

刘颖拉着她的手，“不用多想，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学生外围，听到里面在讨论相关性的研究方法。

韩止看到她们，对学生们讲：“我把课件发到你们班级邮箱，你们自行下载，有问题在群里发问就行。”

学生们仍在教室讨论论文的写法，韩止带着三人走出教室，李斌拉着刘颖说：“昨天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在学校乱转，你是怎么知道锅炉房后的那个废弃舞蹈房的？”

刘颖兴致勃勃对李斌说：“食堂操场小卖铺附近都有小范围监控，但锅炉房不属于教学区域，附近十米都没有监控设备，一般学生去的也少，最适合作奸犯科。而且那个地方……”

刘颖指了指操场，“如果穿过小花园，其实舞蹈房就在教学楼和操场的中间，而且是最近位置。那男生短时间内不可能彻底消失，只能说明他们作案地点就在附近。”(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