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军臣单于本意不错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4      字数:2982

自从公元前163年改元以来,刘恒又过了几年承平如故、政简刑清的日子,即使对屡犯边境的匈奴,也主张修好彼此破损的关系,而没有进行大规模反击的行动。

尽管匈奴不断骚扰边境,尽管边境的官民惨遭掳掠和杀戮,尽管刘恒心中的愤怒和报仇的欲望比谁都强烈,尽管他铁骨铮铮,血液里流淌着不肯苟合的因子,但为了赢得一个和平的周边环境,他坚持隐忍的和亲政策,命令汉军坚守边境,从来不主动深入敌境,尽量避免大动干戈,绝不轻易言战。改元二年,即公元前162年,他主动给老上单于写了一封信,信中推诚相待,晓以利害,动之以情,可谓煞费苦心。

在信的开头,刘恒首先向老上单于问好:“皇帝敬问匈奴大单於无恙,使当户且居雕渠难,郎中韩辽遗朕马二匹,已至,敬受。”然后笔锋一转,说长城以北的游牧地带受单于管理,长城以内戴冠束带者的家室由汉朝皇帝统治,对过去背信弃义、断绝和约进行痛苦回忆,指出这样下去的危害,从而提出今后要顺应天意,安抚百姓:“先帝制,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令单於;长城以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毋离,臣主相安,俱无暴虐。今闻渫恶民贪降其趋,背义绝约,忘万民之命,离两主之欢,然其事已在前矣。书云:二国已和亲,两主欢说,寝兵休卒养马,世世昌乐,翕然更始,朕甚嘉之。圣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长,各保其首领而终其天年。朕与单於,俱由此道,顺天恤民,世世相传,施之无穷,天下莫不咸嘉。”

为创造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刘恒指出汉朝与匈奴是土地相邻、势均力敌的两个国家,只有从头开始,展望未来,同捐前嫌,珍惜和平,才能和谐相处:“使汉与匈奴邻敌之国,匈奴处北,地寒,杀气早降,故诏吏遗单於秫蘖金帛绵絮它物岁有数。今天下大安,万民熙熙,独朕与单於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细故,谋臣计失,皆不足以离昆弟之欢。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朕与单於,皆捐细故,俱蹈大道,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民,下及鱼鳖,上及飞鸟,爬行喙息动之类,莫不就安利,避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释逃虏民,单於毋言章尼等。”

最后,刘恒重申和约,希望双方共同遵守,并郑重声明,汉朝不会首先负约:“朕闻古之帝王,约分明而不食言。单於留志,天下大安。和亲之后,汉过不先,单於其察之。”

收到刘恒的书信,老上单于仔细阅读两遍,对汉匈力量进行重新对比、评估和分析,觉得匈奴并没有深入汉朝腹地,完全把汉朝消灭的把握,因而决定重启和平谈判。

于是,老上单于派一个当户和一个且渠的官员,来到汉朝,献上两匹匈奴马,递上老上单于的复信,大概意思是和亲政策已经确定,逃亡的人不足以增加民众,也不足以扩大土地,今后匈奴人不再闯入边塞,汉朝人也不要走出边塞,违犯现今条约的一律处死,这样就可以保持长久友好关系,互惠互利,和平相处。

经过双方共同努力,汉朝与匈奴重新签署和亲盟约。在此后几年,汉匈之间虽然发生过一些摩擦,但终归没有大的战争冲突,这说明盟约的签署具有重大意义。

面对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刘恒头脑异常清醒,他知道这个和平局面是短暂的,因为匈奴人反复无常,不讲信用,说不清哪天又会撕毁盟约,兴兵犯阙。感慨之余,他诏告全国:“朕既不明,不能远德,使方外之国,或不宁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内,勤劳不处,二者之咎,皆由于朕之德薄,不能达远也。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杀吏民,边臣吏民,又不能谕其内志,以重吾不德,夫久结难连兵,中外之国,将何以自宁?今朕夙兴夜寐,勤劳天下,忧苦万民,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辙于道,以谕朕志于单于。今单于反古之道,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新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亲以定,始于今年。”

在诏书里,他把匈奴屡次骚扰边境的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语气诚恳,态度谦虚,勇于担当,特别是“夙兴夜寐,勤劳天下,忧苦万民,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几句,说明他多么热爱这片国度和这方百姓,充分抒发了他爱国爱民的情怀。

诏书颁出后,全国臣民无不感动。有的百姓说:“皇上真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国君。”

有的百姓说:“为了汉匈和好,不知道皇上又熬白多少根头发,额头增添几道皱纹,身子瘦了几圈。”

有的百姓说:“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倍加珍惜,加紧建设我们的家园。等我们的国家强大了,将无敌于天下!何惧区区匈奴!”

公元前160年,老上单于稽粥病死,他的儿子军臣立为单于,派人到汉朝,要求重新选派新的公主,来充当和亲的使者。

刘恒得到老上单于稽粥病死的消息,敏感意识到汉匈关系又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关头。向前进,可进一步维护和平局面;向后退,又可能回到兵祸连结的过去。为维护和平,他在宗室中重新挑选翁主,带着许多粮食、美酒、丝绸和嫁妆,来到大漠王庭,成为军臣单于的阏氏。

军臣单于得了娇滴滴的美女,完全为她的美貌所征服。翁主一张粉面玉颜似的脸蛋,细腻滑润,两腮泛起浅浅的红晕。当她雪白似的酮体展现在他那双贪婪的眼睛前,他被撩拨得浑身燥热,心灵堤坝瞬间坍塌,急不可耐在波峰浪谷间上下颠簸,把一股清爽的甘露注入幽深的粉红的玉盏。而翁主每一声喘息,每一次呻吟,每一次颤栗,都让他感到销魂,都让他感到心满意足,都让他感到没有虚度此生。一连好几天,他与翁主缠缠绵绵,我我卿卿,像麻花一样绞在一起,难舍难离。每一次做爱结束,他都要发出这样一声长叹:“有阏氏陪伴寡人,寡人今生足矣。”

翁主的胳膊紧紧勾着军臣单于的脖子,像一只精灵一样,缠绕在他的怀抱,左右他的情感。

“大单于别忘了对我的承诺,要让汉匈关系像亲兄弟一样,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寡人答应你,满足你,这下行了吧,哈,哈,哈。”

……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中行说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多次到军臣单于的穹庐前转悠,想进入里边,但都被魁梧的护卫拦住了。

护卫善意提醒他:“大单于正与阏氏调情,请大人改日再来吧,免得大单于生气。”

他不死心,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连续几天来找军臣单于,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日子,见到军臣单于。他行过大礼,用眼睛偷偷瞟一眼军臣单于,看军臣单于面带喜色,神采飞扬,觉得自己说话的机会来了:“大单于刚刚即位,未曾扬威天下,正好起全国之兵,到汉朝边境走上一遭,让四海之内皆知大单于的威名。”

“你说兴兵骚扰汉朝的边境吗?”

“正是啊。”中行说脸色平静,像余吾河水面一样平静。

孰料军臣单于正沉湎于翁主给他带来幸福的爱河中,脸色一红说:“寡人觉得不妥。”

“这是为何呀?”中行说不解地说。

“你想,汉匈两国刚刚实行和亲盟约,口血未干,怎能出尔反尔,大兴兵马,侵犯边境,这不是让寡人失信于汉朝皇帝吗?”军臣单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明他的初衷还是好的。

“原来一个汉朝美女就把大单于征服了,这目光太短浅了。”想到这里,中行说想唠叨上几句:“可是……”

“没有可是。”中行说话刚出口,军臣单于一掀又密又黑的胡子,不容他辩解,便一口回绝,并揶揄他:“看着寡人天天陪着阏氏,心里嫉妒是吗?”

中行说看说不下去,便知趣退出大单于的穹庐。望着他的背影,军臣单于嘟嘟囔囔:“哼,就不能让我耳边清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