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我无所畏惧
意识到自己因为气愤过于失态，我赶紧调整心情。
“没事儿，骚扰电话。”
“大过年的打骚扰啊？”
“就是，要不然让人觉得生气呢。”
我重新露出笑容来，问我妈：“您不是说一会儿还要弄饺子馅吗？”
“对啊。这是咱们家的老传统了，年三十晚上十二点的钟声一敲，饺子就要下锅。就是不知道汪教授跟小晨喜欢吃什么陷的。我特意提前准备了好几种，有芹菜也有韭菜，还有牛肉跟猪肉，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妈回头看一眼客房的方向，担心声音大吵到两人，特意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
她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地扫到电话那边。
我妈走过去，将听筒摆正。
“下次再有这种骚扰电话打进来，妈接，大过年的不易动气，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说是一年都不会顺当的。”
我将我妈拉到一边，挑起个话题转移她的视线，“妈，你知道除夕晚上为什么要吃饺子妈？”
“不知道。”
“饺子看起来像元宝，有来年财源滚滚的祝福在其中。而且啊，饺子斜音是交子，新年与旧年交于子时，所以过年要吃饺子。这是上语文课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说的。”
“人果然是要多读书啊，妈就什么都不懂。”
“看您说的，您的生活经验这么丰富，懂得比我在学校里知道的多多了。”
跟我妈聊着天儿，时间一点点流逝。
家家户户爆发出的笑声湮没在新年的鞭炮声里。
我站在窗前往下看，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已经有人在放烟花。
黯淡的色彩留下浓烈的硝烟气息，转瞬即逝。
脑中，不时响起那句：“冉冉……”
就像是尖锐的棱角割在我柔软的心脏上。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往外流淌。
这个声音，揉着刻骨的仇，烙印在我内心最深处的阴暗角落。
我不会记错的。
那个电话，是我该称呼为“爸爸”的人打来的。
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他的记忆竟然还如此的清晰。
汪教授跟牧晨纷纷醒过来。
我妈将行动不便的汪教授安顿在沙发坐好，给他烧水沏茶。
此情此景映在我眼底，顿觉温馨，却因为那个不断回响的声音，被搅成碎片。
“老汪，你喜欢吃什么陷的饺子，还有小晨，你们都说说想吃什么。我都有准备。我爸妈是东北过来的，有晚上十二点饺子才下锅的传统。”
汪教授乐呵呵地说：“我什么都行，不挑食。”
“我也是。”
牧晨刚睡醒，头发微乱，眼神还有些迷蒙，有意无意的，总是看向我这边。
“那我就都包点，现在就开始准备，晚上边看春晚边包饺子。”
我妈去厨房准备，为了躲避牧晨敏锐的洞察力，我也躲到厨房去。
“冉冉，你把芹菜剁了。”
“行。”
“我跟汪教授把韭菜摘干净。”
我妈端着一盆韭菜去客厅，两个人边看电视边聊天儿。
嚓嚓嚓！
我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拧着眉走神儿。
突然手腕一歪，菜刀眼看要脱手，冲着我的脚面而去。
关键时刻，牧晨伸手过来，将锋利的菜刀从我手上抢下。
“小心点儿。”
他很平静地将我挤到一边，继续切菜。
我轻舒一口气，明明这么喜庆的氛围，我却总觉得胸口上像是压着什么东西。
牧晨看我一眼，低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没问“你在想什么”，而是问“你在担心什么？”
牧晨的神奇与可怕之处就在于——放佛能够窥视我的内心。我的所有想法都逃不过他那双犀利且深邃的眼睛。
“老汪，韭菜不是这么摘的，一看你平时在家就不做饭。”
“那怎么摘，你快教教我。这事你要替我保密，被我的学生知道，会嘲笑我一个学期的。”
我被客厅里的笑声吸引，转头看着他们。
“我担心有人打破现在的幸福跟宁静。”
牧晨的唇角向上扯起一道弧线，“过去的你或许害怕，现在的你无所畏惧。”
转眼，他就已经将韭菜全部切好。
我呆了一会儿，向他报以微笑。
“你说的对，为了守护自己的幸福，我无所畏惧。”
晚上，我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我能够感觉得到，我妈很高兴，相比以往，她的气色要好太多了。
汪教授不擅于包饺子，一直被我妈吐槽。
“老汪，馅少了，这样不好吃。”
汪教授虚心求教，我妈一直在教他。
牧晨包饺子的手艺也不好，不过，他极聪明，很快就包的像模像样。
很快，春晚里的主持人已经在倒计时。
我妈准备好包的饺子，跃跃欲试。
“5、4、3、2、1！”
“好了。饺子可以下锅了。”
汪教授即使行动不便，也要去厨房帮忙。
窗户外，烟花绚烂，映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叮铃铃！
我刚要去厨房帮忙端饺子，客厅的固定电话响起急促的铃声。
那一刻，好似重锤敲在我的胸口上。
“冉冉，接下电话，看看是谁打来的，应该是来拜年的！”
我妈的注意力都在那锅饺子上。
我在牧晨的注视下，忐忑地走过去，拿起听筒，“喂……”
“冉冉，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啊。”
竟然是安兴打来的电话，我当即泄了口气出来，好在不是“那个人”。
“我接电话怎么了？”
“我是特地要给阿姨拜年的，阿姨呢？”
安兴的举动让我很意外。
没想到，十二点的钟声一过，他打出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给我妈妈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理，我们母女的地位不一般？
“我这就叫她过来。”
一听是安兴打来的电话，我妈忙在围裙上擦擦手，快步走过去接过听筒。
“你也是，过年好啊……”
我妈喜笑颜开，跟安兴聊了一会儿。
等她挂断电话，忽然感叹一句，“安兴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冉冉，你努努力，好让他做我的女婿。”
我刚要答应，牧晨忽然走上前，一脸严肃地跟我妈说：“阿姨，我也是有力的竞争人选、比起安兴来，我也不差。”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好似新年的钟声，回荡在烟火灿烂的夜空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