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言走出大殿之后,脸上原本一直温文尔雅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张俊美的脸冷的几乎要结成一块坚冰一样,周身上下还源源不断的往外散发着淡淡的杀气,让跪在大殿四周的侍卫太监宫女彩娥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
“殿下······”追风小心地开口。
白辛言紧握双拳,冷声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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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早已回到了镇国王府,如今她早已换下了繁复厚重的礼服,换上了一身秋香色绣云纹的云锦衣裳,长发只随便挽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松松发髻,发间只插着一支裹银簪子,双眸里深藏疲色,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银挖耳百无聊赖地挑弄着小手炉中差不多燃尽的碳灰。
“王妃,世子殿下回来了。”青鸾端着一个搁着热茶和枣泥山药糕的楠木雕花托盘走进来说道。
赵氏闻言抬起眸来,淡淡道:“让她进来,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青鸾应了一声后便恭谨地躬身退下,不多时,带着一身寒气的白辛言便沉着脸走了进来,走到赵氏面前,她一礼:“母妃早就回来了?”
赵氏没好气的冷笑道:“我若不早早回来,难道还要看你和太子殿下在殿上胡闹,丢咱们镇国王府的脸?”
白辛言沉默,屋里燃着的灯爆出了几个灯花,噼啪作响,从门缝中挤进的细细寒风吹动了灯中火影,母女两人映在墙上的影子随之摇动。
过了半晌白辛言方才道:“母妃误会了,我与太子殿下并无关系。”“你是当我年纪大了瞎了还是聋了?!”
赵氏猛地把手中手炉往地上狠狠一掷,里头的炭灰有些沾染上了两人华贵的衣摆:“当日你与那所谓的清河公主成亲时就已经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了是不是?”
白辛言咬住樱唇,眼里竟慢慢浮起了水气:“并非如母妃所想的那样,孩儿也知道不久。”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赵氏慢慢坐回座位,沉声问道。
白辛言瞳仁微动,咬着樱唇的贝齿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说到:“未曾。”
“那很好。”赵氏很快地说道“那你明日就同轩儿出京去,此事我已经同轩儿说过了,明日一早,你们两人就走。等你养好了身上这些伤,玩够了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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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楚玖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门走进了楚轻州的书房。
楚轻州身上依旧穿着参加宫宴时的华贵衣裳,只是上头沾染了不少酒渍油渍,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一双凤眸中布满血丝,身上散发着浓浓酒气,显然在宫宴上喝了不少,他不时地用手捏着眉心,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里是掩不去的疲惫。
楚玖有些担忧地开口:“在镇国王府的探子传来消息,镇国王妃要白世子跟着苏轩公子出京去,就在明日。”
不出所料,楚轻州猛地起身干脆利索地掀翻了面前搁满了折子和卷宗的长几。
“殿下!”楚玖吓了一跳,赶紧单膝跪下垂头抱拳“殿下息怒。”
“息怒?”楚轻州嘲讽一笑“你让我怎么息怒?眼睁睁看着她跟着苏轩出京去游玩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从此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楚玖无语,现在这局面还不是殿下您亲手作的······
“都怪我。”楚轻州轻笑着开口“都怪我啊······是我做错了事,着实怨不得旁人。”
“殿下······”楚玖想要开口劝说,可她自己也只是一个常年长在男子堆中毫无此类情感经历的少女罢了,哪里知道该怎么劝?
楚轻州轻叹了口去轻轻抬了抬手,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楚玖长出了一口气,正待转身开门,身后的楚轻州又说道:“对了,邢家那个邢······本殿也忘了她叫什么了,她若是来东宫,给本殿拦住了,她若是踏进东宫的宫室一步,你们那就别怪本殿心,狠,手,毒。”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阵冷风,直吹得楚玖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待楚玖走出门去,楚寺楚琉楚琦一干人等立时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什么情况?”楚寺抱着剑凑上来嬉皮笑脸。
“这一次怕是我料错了,太子殿下同世子殿下只怕······有缘无分呐······”楚玖长叹了口气,抱着双臂摇着头施施然飘然而去,语气里满是惋惜之意。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踱着步子慢慢离去,然后开始互相对视着思考起楚玖话中之意来,过了半晌,这帮日日厮杀在明处暗处的汉子们终于朦朦胧胧地明白了楚玖话中深意,然后纷纷扼腕叹息起来,原本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居然就这么飞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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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追雪追月便连夜为白辛言整理收拾行装,这一遭是白辛言跟着苏轩是出门游历,因此不宜带太多东西,遂两人只给白辛言满满地收拾了一个轻巧的行囊,里头只带着些随身衣物和一些首饰,最后追月把一块能在大楚所有钱庄提银子的令牌放了进去。世子殿下打小便娇生惯养,衣食住行皆用的是最好的,如今出门在外,银子可是万万少不得的。
白辛言此时刚刚沐浴出来,热热的蒸气,清香的香料气味,她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满头长发湿漉漉的,她正一边拿着一块白色汗巾慢慢地绞着正在滴水的发梢一边慢慢从浴室中走出来。
“殿下,都收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追雪秀眸微红,声音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带着一丝沉重。
白辛言展颜一笑,道:“你们两个办事我向来放心,你们说收拾妥了那我便放心。”
“殿下。”追雪终于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白辛言的手抽泣起来“您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白辛言无可奈何地笑道:“我不过是跟着轩哥哥出门游历一两年见见世面,母妃和王府都在京城中,我是一定会回来的,好端端地你哭什么。”追月向来沉稳,此时也没有太多的把情绪挂在脸上,可她眼中的不舍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你们两个就好生留在府里帮衬着青鸾和青莲伺候保护母妃,你们两个是追雨卫里功夫最好的女子,母妃的安全我就要拜托你们两个了。”白辛言浅浅笑着拍了拍追雪的手“多大的人了,还哭呢,别哭了,今晚你们两个得早睡,明日还得劳烦你们早起给我做早膳呢。”
“明日奴婢给殿下做桂花莲子燕窝羹、梅花包和水晶虾饺可好?殿下可喜欢?”追雪急急问道“殿下可还想要些别的?”
白辛言看着她满是迫切的脸,哭笑不得,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追雪又不停地问东问西,最后还是追月好说歹说、好劝歹劝地把追雪拉了出去,留给了白辛言一片清净。
看着空荡荡的华丽房间,白辛言不禁觉得有些茫然。当日,她就是与他在这个房间洞房花烛、同床共枕,自己当时并不知晓躺在自己身侧的是一个男子,任由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的龙涎香味被他的体温弄得暖暖的,闻起来很是舒服。自己虽整夜背对着他,后背却仍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自己几乎半夜不曾睡着,天色微亮时才朦朦胧胧睡着,入梦时仿佛还感觉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慢慢抚过自己的长发,本以为是梦,如今想来竟是真的······
往事如梦如幻,不堪回首,种种前尘均是过眼烟云,镜花水月,一碰便碎落一地,怎么捡拾也拼凑不出昔日万分之一的情形,实在令人唏嘘。
慢慢走到内室,靠着墙坐到床上,层层月光纱,串串明珠帘,内室里熏着价值千金的上好香料,地龙烧的极暖,白辛言只穿着一件中衣也不会觉得冷。
雪白的手指慢慢摩挲过绸缎绣仙鹤祥云的被面,一笔一划,指尖下重复的一直是三个字——楚,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