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陈溦的手在阮小青面前扬了扬，一手拿起阮小青身边水壶，仰头喝了起来。

阮小青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笑了笑：“想起遇到你的那一年鬼节，你的那个马面……真的是与众不同。”

陈溦斜眼看过来，一脸嫌弃：“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小时候年年都画脸谱，因为我哥说这样威风，我就信了；后来才知道他每年都把娘亲给的驱鬼钱早早的自己花了，不够买面具，就给我留了点买糖钱……”

阮小青忍俊不禁，这人真是太好愚弄了。

陈溦翻了个白眼，任由他取笑，偶尔回两句嘴，为自己辩解一下。

“嗳，”玩笑开过之后，陈溦用手肘拱了拱他，“这些年你一直在武馆练功吗？我见你有一些新的套路，师父他研究出新的招式了？”

阮小青怔了怔，师父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套，其余的都是在追风营切磋、偷师而来的，毕竟有点武功底子，这点拳脚外功还是能模仿得来的。

阮小青从他手中夺过水壶，一边喝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确定他并非怀疑自己，才含糊地回道：“不是啊，后面几年我也出来闯荡了，长了点见识，也跟其他人学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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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令再次响起，二人又重新归队，继续训练。

一如既往的相安无事，对于阮小青来说，就是最好的下场。

可在这恍如梦境般的生活中沉浸良久，他已经说不清眼前人是否梦中人，醒来后是否还在；也不知道哪天会被发现过往的身份，要直面故友的质疑与抵触；他更担心有朝一日，与旧时的队友迎面敌对时，该如何抉择。

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易碎的梦境，过得一天，算是一天。

只有陈溦，是他彷徨中的唯一安慰。好像只要有他在，心中的阴霾总能驱散一些。

流光易逝，转眼已是渐凉的天气。

尽管有意收敛，但阮小青的敏捷的身手确实在一众士兵中略为出彩，深得何队的看好，还提出让他研究一些适合战场搏杀的套路，教与其他人。

然而阮小青是很尴尬的，一来他只想低调的多过几天平静的日子，二来让他将在长河军学来的本领，教给正面对阵的凛军，他觉得这样做就有违仁义了。

他只得再三婉拒，所幸又得陈溦从中周旋，说他从小就怂，出不得大场面，何队也没往多想，就是一个劲儿的惋惜，经常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大胆一些、多经历练之类的，阮小青也就顺势回应着。不知不觉间大家都默认了他胆小怕事的人设，偶尔会调侃一下，遇上事情还会给他担待一些。

虽然阮小青不太喜欢这样的人设，会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那软弱的一面，但因此他在凛军中的处境却是轻松了许多，不仅有陈溦的平日里的维护与陪伴，还有同僚的宽容和谅解。

不过在日常训练之余，个别人还是想与阮小青切磋切磋的，这种若是推搪过多，反而让别人心里不快，所以他一般还是会应下的，毕竟身手多锻炼锻炼，总是没有坏处。

只是他规矩定好，每日最多只比试一场，否则屡败屡战的士兵们轮番上阵，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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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溦与阮小青一起练过几年，眼看他的身手如同蜕变一般提升不少，自然是心有不服的，隔三差五带头起哄，想看阮小青使出本事来。

这日，陈溦训练过后又来挑事。

阮小青虽然有些无奈，却没有抹了陈溦的兴致。

他不想过于显露身手，但比起和其他人毫无意义的比划，他宁愿与陈溦来一场互动。况且陈溦总是到处说自己从小保护阮小青，他提出来的挑战，让阮小青很有成就感，儿时的玩伴终于认可了他的实力。

周围休息的士兵们赶紧清出地方，远远地围坐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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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溦挑选了一把重剑出战，这是重步兵营借来的配剑，非一般人能轻易使用的，一旦挥动起来，杀伤力巨大，啸啸的剑风很是迫人。

只见他双手挥剑，颇有一股先下手为强的气势，步步紧逼，不留情面地将阮小青打得节节败退。

难得见到阮小青处于劣势，众人纷纷起哄，为陈溦高呼喝彩。

阮小青一面躲闪，一面想着对策。

这里不是追风营，眼前更不是放开手脚对打的对象，重剑是把不太好控制的武器，若是走位不慎，陈溦极有可能因为着力进攻而伤及自己。

见他还未出招，陈溦似乎有些不满，打算正面直冲，挥剑更加迅猛。

这样持续下去，陈溦很容易扭到腰的，看来躲闪也不是办法，阮小青余光一瞥，心生一计。

他脚步一提，作出败阵逃跑的样子，可陈溦哪会轻易放过他，将重剑垂下拖着，快步直追。

阮小青退至墙角，便放慢了步伐，看起来像是慌不择路，导致无路可退。

陈溦心中暗喜，这是个机会！于是将重剑再次举起，朝着阮小青挥砍而来。

眼看他横剑逼近，阮小青瞬间闪身进入墙角，空间倏而变小，重剑转向不及，“哐当”一下，剑刃生生地撞上墙上，与石壁炸出火花来。

陈溦一惊，这趋势始料未及，他并不想伤及阮小青，可重剑哪里是他说收就收的，一时间他的注意力都在收势上，顾不上阮小青的动静。

阮小青心下了然，轻巧地弯身躲过，趁着这个时机冲出墙角，转身直逼陈溦，一脚踢开他手中向下垂落的重剑，一手扣上他的喉咙。

本就是计算好的走势，可阮小青却是出了一额头的汗。

多亏他主动将重剑踢远，这个傻子居然选了一把自己单手提不动的武器，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很可能就砸到陈溦自己的脚上。

阮小青脸色微变，他甩手松开陈溦，一言不发，径自离开。留下陈溦一人懵懵地立在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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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阵，陈溦才反应过来，他揉着自己的脖子，很是不解，明明是他输了，不甘心的也是他才对，小青怎么就发脾气了？

隐隐想起儿时阮小青也好像发过脾气，具体什么事已经想不起来了，就是记得很不好哄。

陈溦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拾起重剑归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