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南岸。
自从陈溦带着阮小青反抗了那一伙熊孩子,就自然而然地跟着陈溦他们混了。阮小青一般不会多话,默默的待在他们身边,从兄弟俩跳脱的日常中,汲取难得的欢乐。
陈大哥聪慧而狡黠,通常都是他想的恶作剧点子,然后怂恿弟弟和小伙伴去实现,应了俗话里的“精人动口,蠢人动手”,每次被人发现,他大哥都在旁边偷笑,待他们被教训完之后,还不忘取笑他们不够灵性。
虽然在外面也是一样的皮,但阮小青家中无人管他这些,这可把陈溦羡慕到不得了。
于是每次他逃避打骂的时候,总是躲到阮小青的家里来。
二人时常找些乐子,一起度过无聊而无忧的时光,很快便熟络起来,干什么结伴而行。
然而不久之后的一次结伴出行,他们俩又碰到了那一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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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青和陈溦那阵时还未学武,岁数比这些人都要小一些,四五个人将他们推攘进了一条窄巷里。阮小青知道,他们即将会怎么做。
以前他们欺压,自己不过是不理不睬地忍让过去,可一想到陈溦也要忍受这种屈辱,他着实不能接受。
于是阮小青立住,展开双臂挡在陈溦的身前,转头对身后的陈溦叫道:“走,你快点走!”
众人都一愣,包括陈溦,他原本还在琢磨如何像上次一样,声东击西,再一次逃脱。
陈溦咬了咬牙,转身就跑。
这些人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平时四处欺压惯了,哪里容得下别人的抵抗,顿时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手脚往阮小青身上招呼,可即便硬生生地挨打,他但就是不肯退开。
待余光看见陈溦已经不见踪影,阮小青才放心了些,眼下只需考虑,如何摆脱这人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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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曾想到陈溦又杀了回来。
他喊上了大哥,二人手上举着未曾打磨的木棍,气势汹汹地大喊着,就朝这些人挥过去。
有陈大哥这个年长一些的混世魔王压阵,阮小青也壮起胆,提手就朝扯着自己衣领的人打去。
这不过就是些刁蛮惯了的二世祖,一看势头不对,除了带头的人被陈大哥揪住,其他人都跑了。
陈溦急忙跑到阮小青跟前,左右查看:“小青!你还好吗?”
虽然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但阮小青心情并不像以前那般抑郁,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事!没多大的事!”
陈溦转头瞪了一眼那始作俑者,问他:“你想怎么处置他,尽管说,有我们在,必定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阮小青闻言,向那人走去。陈大哥将他扔到墙角,三人围堵。
只见他畏缩地用手挡头,整个人颤颤巍巍的。
阮小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强迫他直视自己,一字一句清楚说到:“你以前看不起我,用我来取乐,当时我孤身一人,也没有还手之勇,由得你欺负了几年;可现在,他们是我朋友,你若胆敢打他们的主意,我一定不会像以前那般无谓,大不了是个鱼死网破。”
那人唯唯诺诺地答应,想了想,生怕他们不信,又立马举起手发毒誓。
阮小青点了点头,见恫吓的效果已经有了,便转身对陈家兄弟说:“既然他发毒誓了,要不这次就先算了吧。”
陈溦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就这样放过他?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瘀伤,不打他个头破血流,怎么能解恨!”
阮小青却按住他的肩膀,悄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家,什么都不管的,要是被打到头破血流的话,他家怕是会报官,你们二人会被牵扯的,我一点也不想你们出任何的差错……为了这些,不值得的。”
陈溦还想说些什么,陈大哥一手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发话道:“既然小青有了决定,我们暂且听他的便是。小青已经是我们的朋友,若有下次,再狠狠收拾他们也不迟。”
陈大哥又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对那人讲:“我兄弟心善,今日可以就此放过你,但以后,我要是再看到你们当中任何一人找他的麻烦,我都为你是问!他遭受了什么,必定要你加倍奉还!”
那人立即点头如捣蒜,嘴上应着:“我知道了,不会的,不会的……”
陈大哥让开一步,扬了扬手,那人马上跑着逃离。
陈溦怒意难平,转头将怒火发泄在阮小青的头上:“怪不得人家叫你鹌鹑仔,你活该,这人都给你逮着了,你居然就这样算数?!”
说完把木棍一扔,气冲冲地离去。
阮小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被他这么一说,自己心里也有些堵。
这说得仿佛是朋友为你豁了出去,自己却退缩了。
陈大哥见状,只是笑了笑,跟阮小青说:“我信你是想过、想清楚了的,陈溦说你为了让他跑,抗住了几个人,至少说明你现在已经不是惧怕他们了。”
若不是陈大哥在场,人家几个大孩子还不一定把他们两个矮了一截的小子当一回事,而今还出言安慰自己,阮小青非常感激,公正地作了个揖:“以后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陈大哥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客气什么,你这么为着这傻小子,我当你是自家兄弟啦!”
从此之后,陈溦不再称呼他“小青”了,而是赌气似的叫他“鹌鹑仔”。阮小青一开始也是心里不爽的,但是时间久了习惯,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阮小青又叹了口气,陈溦从来都是逞能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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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溦将重剑归还,回到营地时,阮小青正埋头吃饭。
他讪讪地坐在旁边,见阮小青无视自己,鼓了股腮帮,讨好似的将自己的荤菜夹给阮小青。
阮小青叹了口气,看向一脸谄媚的陈溦。
“那重剑根本不是你能驾驭的,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陈溦眼珠一转,回道:“我自己很小心的啊,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阮小青好不容易缓解一些的脸色又重新板了起来,不再理会陈溦的搭讪。
陈溦自觉无趣,也闷头解决自己的晚饭。
眼看自己已经吃完,陈溦还在旁边磨磨蹭蹭的,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似在观察他的脸色,找机会和好。
他伸手摸了摸陈溦的头,陈溦嘿嘿一笑,又像没事一样,马上凑过来,如平常一样说三道四。
阮小青在追风营里虽然喜好切磋武斗,但他学到最深刻的,是任何事情都要量力而为,虽然说不逼一下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但也不能往作死里折腾自己,否则反噬、受伤,得不偿失。
他该如何让这个傻子懂得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