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器山小小茅草屋,两人闲坐。
一人天外瞬息而至。
修杰面对来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逗弄着老大老二两只翠鸟。
倒是光头公冶子没有一点为人师长的正经模样,一把搂过来人肩膀,挤眉弄眼:“公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把你那位夏侯师妹勾搭到手啊,忘记师叔跟你怎么说的了?”
来人自然是刚刚从天外云海赶回来的公孙,他模样疲惫,但精气神却像极了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无比夺目。
面对公冶子的打趣,很显然,公孙已经习以为常,他颇有些无奈地把公冶子的手掌从自己肩膀上挪开,正儿八经解释道。
“师叔,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夏侯师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您还是正经一些吧,要是让师父看见你这样子,又要说你了。”
公冶子不忿,哼哼了两声,瞪大眼睛:“我堂堂炼器大师,我会怕他!”
话虽如此,公冶子还是悻悻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修杰旁若无人,公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也不废话,把腰间缀着的一枚银鱼锦囊取给了公冶子。
“师叔,这是你让陈师弟找的那三枚重云之意,我先给你带过来。”
“哎呦,这么快?”公冶子眉毛一挑,锃亮的光头在剑炉之前反射起一道红芒。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公孙,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受伤了?”
公孙淡淡地笑了笑:“小伤,还行。”
“还行什么。”公冶子接过那银鱼锦囊,翻开口袋,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呦,还挺精纯,怎么,没用宗门底蕴?就这么一路杀过去的?”
公孙闻言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笑,抱着自己的剑说道:“师弟想让这里面存我剑意,动用底蕴剑意稍弱,不太好。”
“娘嘞,你怕不是个傻子哦。”公冶子想一巴掌重重拍在公孙身上,以表达自己心里头说不出的那股子憋闷,公孙受伤,却又怕打坏了他,最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那个陈楠,真值得你这么看重?”他满是不可置信地问道。
“值得!”公孙还没有说话,一直逗弄两只翠鸟的修杰却已经开了口。
公冶子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修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又去逗弄翠鸟,方才的话就像不是他说的。
公孙倒是有些惊讶地多看了他两眼,最后给公冶子的答案和修杰倒是一般无二。
“值得。”
公冶子嘴里骂骂咧咧骂了一句,大略意思就是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兄弟,是怎么教的弟子,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
他却忘了,几人之中,就数他教的修杰架子脾气最大。
公冶子说完那些话,见公孙镇定执着,也不欲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换了个话题问道。
“你那个好师弟知道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公孙憨厚笑道:“要他知道做什么。”
公冶子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平静了,狠狠踹了公孙一脚,大骂道:“都是一群榆木疙瘩!”
公孙抱着剑,动也没动,倒是公冶子踹出了那一脚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歪歪扭扭走到一旁坐下,揉着自己的脚,看着公孙面色不善。
公孙张了张嘴,最后仍旧带着些歉意地解释道:“不是我故意的。”
“谅你也不敢。”公冶子气哼哼,端起桌上大茶壶,就往头上浇水。
油光锃亮。
公孙却又想起来一件事情,皱着眉头坐到公冶子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叔,师弟要以压山石铸剑,压山石本就沉重,重云之意更是重上加重,若与这三朵重云之意不能达到心意相通,只怕师弟就连这柄剑拿都拿不动,这样……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公冶子一瞪眼睛,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方才的茶水。
“论起修为,我不如你,论起剑道,你更是甩我十万八千里,论起炼器,你懂个屁!”
公孙连连点头,虚心称是,一旁的修杰不屑地撇了撇嘴。
公冶子抄起那茶壶就甩了出去,修杰眼睛一瞪,一拳把那茶壶轰得粉碎,猛然站了起来。
公冶子咳嗽一声,连忙转过头来,目不斜视。
公孙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
这奇葩的师徒组合,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奇葩啊。
公冶子只当没有看见修杰都想杀人的眼神,与公孙继续解释道:“他若是没有那份降服重云之意的心意,有什么资格用压山石制的剑?”
“再说了,他陈楠愿意用粗劣的剑,我还不愿意呢,想让我出手,不弄个精品,对得起我的名头?”
“师叔想的什么,我会不知道?可我就告诉他,没门!”
“再说了,我让他准备银离玉和雾静丝是做什么用的,还不是想把压山石的锋芒内敛,让他取剑能轻松一些。”
“若是这样的话,他还驾驭不了这柄剑,我看,他也不配用我的剑。”
公孙听完,有些无奈,却没有一点担心。
在他看来,陈楠拿起这柄剑,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么,急不得。
公冶子一番话说的是毫不客气,眉宇间的峥嵘也在这个时候展露了出来,才会让人感觉到,这位顶着大师名头的炼器师,不是徒有虚名。
说着话,修杰抬起头,轻声说道:“来了。”
公冶子眼睛跟着一抬,啧啧称奇道:“正说着他呢,他就来了,等等?”
“等等吧。”公孙对这个倒没有什么在意的地方。
等陈楠赶到藏器山那小草屋的时候,公孙已经在那边候着多时了。
当日,在那小小草屋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谈话,谁也不知道。
只知道就在那天晚上,久不曾出手的公冶子,昭告天下,宣布自己要开炉铸剑。
名剑!
整个玄甲洲,为此震了三震。